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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玉莲花（初稿） [打印本页]

作者: 黑色传奇 时间: 2016-6-15 12:22
标题: 玉莲花（初稿）
玉莲花（初稿）

一、
玉莲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美人，弯弯的眉毛下面，一双大眼睛如若秋水，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。俗话说红颜薄命，这话一点也不假。玉莲从小就没了娘，16岁那年，爹又病倒在床。好在玉莲生来心灵手巧，平日里靠着给人家缝缝补补勉强维持生计，为了给爹治病，欠了一屁股债，可爹的病丝毫不见好转。从玉莲17岁那年起，上门说亲的媒婆就络绎不绝，真可谓排成了对、穿成了串儿，其中有不少达官贵人，可玉莲一个也看不上。

19岁那年，玉莲喜欢上了一个人，他就是邻村的撬子手方青。方青这小伙子生得细腰乍背、膂力过人，鼻直口阔、目如朗星，两道浓眉又黑又粗，好似宝剑一样，所以得了个绰号：青眉剑。方青是个孤儿，从小就跟着师傅抓虫、贩虫，师傅过世之后，便成了独行侠。方青同玉莲的目光第一次相遇，就撞出了火花，那一刻，两个人都感到，自己的心已经属于了对方。

得知女儿喜欢上了一个撬子手，病在床头的老爹气得浑身发颤：“那么多好的你不要，偏偏找个抓虫的！我白养活你这么大了！”
玉莲却不这么看：“抓虫怎么了？一不偷、二不抢，靠本事吃饭、靠力气生活，有什么不好？”
老爹一边咳嗽、一边捶胸：“你！你气死我了，不听我的话，有你后悔的那一天！”

秋天来了，山里到处都是蟋蟀的叫声，这个季节，也是方青一年最忙碌的时候。夜晚，秋风阵阵，明月高悬；村口的大树下，一对恋人紧紧相拥。
“玉莲，虫抓的差不多了，明天一早我就去京城卖虫。等我挣了钱，我要给你买最好的衣服和首饰，让你穿金戴银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，然后把你娶回家……”
“我才不要什么金子银子呢！我只要你……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，比什么都好，”玉莲说着，把脸贴在了方青的胸口。
“玉莲，你真好，等我回来，咱们就结婚！”
“嗯！”玉莲点点头，“方青哥，要是能有富裕的钱，就给我买一个白玉的莲花吧，我从小就喜欢莲花……”
“你放心，哥记住了！”方青说着，嘴唇深深地印在了玉莲的脸上……

第二天天刚蒙蒙亮，方青便带着虫子上路了。这一去，就再也没回来。

二、
等啊等、盼啊盼，盼穿了双眼、盼碎了心，可就是盼不到亲人归。玉莲这一等，就是三年！村里有人说方青在京城发了财、变了心，有人说他在京城做了官、去了外地，也有人说他已经死了。无论是哪种说法，玉莲都无法相信、更无法接受，她深信方青一定会回来的，因为他答应过要回来娶自己！

老爹天天在床上骂：“你还等什么，难道你要为这么个臭男人守活寡？难道你要你爹死都不能闭眼？！”任凭别人怎么说、爹怎么骂，玉莲就是执迷不悔。

这一年的秋天，爹去了；就像一片枯叶，终于落下了枝头。玉莲变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给爹下了葬，然后把心一横，找到了村里的一个远房表哥张大兴。
“大兴哥，我要跟你学抓虫！”
“抓虫？妹子，你疯了，这可不是姑娘家干的事！蚊叮虫咬不说，还要在男人堆儿里抛头露面，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……”
“我想好了，这些我都不怕，只要能挣钱还债，能去北京卖虫，再苦再累我都认了！”

第二天的夜里，玉莲便跟着张大兴一伙人进了山。几天以后，玉兰的身上斑斑点点、伤痕累累，有被蚊虫咬的，也有被杂草石头划的，可她没有一丝放弃的意思。白天她给虫换水喂食，晚上爬坡钻沟、寻找虫穴。日子过得飞快，一晃就到了要进京卖虫的时间了。看看自己的那些虫，不用行家说玉莲也知道，别说靠它们赚钱，就是路费盘缠也不够。可她还是铁了心，不管怎么样，一定要去北京！

夜里，秋月高悬，一阵清风掠过，落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。忽然，玉莲听到了一声浑厚的虫鸣！这声音压过了那些山虫的叫声，也压过了落叶的响声，玉莲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。她掌起灯，慢慢地走出屋子。跳动的灯火下，一只雄健的大蟋蟀，在房屋的外墙上振翅高鸣！

天亮后，张大兴来了：“妹子，准备得怎么样？明天可就要出发了”；
“大兴哥，你看看这个”，玉莲说着，打开了一只虫罐；
张大兴愣了！“你……你在哪抓到的？”，他的声音有些发颤；
“就在我们家的墙上。大兴哥，这虫咋样？”
“妹子！这虫长的太好了！这是个青一线，正正宗宗的重青一线，这次你去北京，就全靠它了！”

那天晚上，玉莲睡得很香。睡梦中，还露出了两个甜甜的小酒窝……

三、
北京的行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好。几天下来，只卖出了一些平价虫，好虫一只也没卖出去。张大兴急得上窜下跳、东跑西颠，因为客栈的房钱都吃紧了。

晚上，张大兴敲开了玉莲的房门。
“妹子，明天哥带你去看斗虫好不好？”
“哥，虫卖不出去、人都揭不开锅了，我哪还有心思看斗虫？要去你自己去吧！”
“这你就不懂了，我打听过了，人家说要想卖好价钱，就要去赌场卖，卖一只顶你卖一年的！”
“真的？”玉莲的眼睛一亮；
“那还有假？哥什么时候骗过你？！”

场子里人头攒动，到处都是一股汗酸味。玉莲跟着张大兴来到一张大桌旁，桌子的对面，是一名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。他手里搓着一对保定铁球，眼睛像刀子一样直勾勾地盯着玉莲。
“巢哥，我们来了！”张大兴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；
“嗯，这就是那个……”中年汉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；
“这就是我的表妹玉莲，玉莲，这是北京城里有了名的玩家巢父、巢大哥！快打个招呼……”
玉莲没有说话，手里紧紧地捧着一个蛐蛐罐，里面装着那只青一线。
“农村妹子，头次进京、不懂规矩，巢哥别见怪……”张大兴满脸堆笑；
巢父点点头，伸手从怀里掏出两根金条，“啪”地一声拍在桌子上：“来吧，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虫！”
“妹子，快把你的虫放进去，快点！”张大兴不由分说把玉莲手中的罐夺过来。青光一闪，青一线窜入了斗栅！
“嗯，拍子不错，可惜级别低了点！”巢父说完，也放入了一只虫。

周围一边喧哗声：
“紫黄！”
“虫王，紫黄！”
“百年不遇啊！”
……

玉莲什么都明白了！她转身想走，可已经迟了！两名彪形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她的身后，像山一样地堵住了她的退路！“嗡”地一声，她的脑子变成一片空白……

斗栅中，两只雄健的蟋蟀同时发现了对方，一个爆口，跌开，青一线的一只前抱连根震断！领正后，又是一嘴，双叫，跟着一个链条，双双滚到栅边。紫黄发力，一个杀猪，把青一线按倒在地；青一线反蹬，将紫黄蹬出数寸。紫黄再上，连发快嘴，把青一线逼到死角，两虫同时发力，就地起桥在空中僵持……

几个回合下来，紫黄只损单须，而青一线却遍体鳞伤，但死战不退。周围的人屏住呼吸，都看呆了！

紫黄再发杀口，抄底一夹，撕裂了青一线的十字襟；青一线缩身还夹，“噗”地一声，紫黄脖项爆裂。两只虫杀红了眼，一起收夹、再滚链条；链条滚罢仍不松口，蹬地腾空而起，在空中同时发力蹬腿后拉，双双跌出栅外！

再看紫黄，神色全失，头项裂开、全身抽搐不停。青一线头歪颈斜，振翅长鸣，嘴里夹着一只紫黄的单牙！

巢父一拍大腿：“好一场恶战！从来没见过这么玩命的虫！好一条青眉！我认输！”说完，把两根金条推到张大兴面前。张大兴激动地满脸通红，一把抓起金条，“谢巢哥、谢巢哥！”他把金条揣进怀里，拉着玉莲的胳膊，“走吧，咱们走吧！”

此刻的玉莲变得十分冷静。她面沉似水，眼睛里射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光！她甩开张大兴的胳膊，上前一步来到桌旁，把青一线轻轻地收进罐子，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场子。

四、
张大兴病倒了。开始，玉莲还以为他是赢了钱、受了刺激，但两天后，他已经不能下地了。大兴的病势越来越重，玉莲请了几个大夫，但都无济于事。玉莲只好留在客栈照顾他，来京城寻找方青的打算也只好推迟。
“妹子，哥哥对不住你，那天，哥哥是把你押上了……哥哥这也是没办法……”张大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；
“大兴哥，你别说了，我什么都知道。事情都过去了，你还是好好养病吧”；
“妹子，别为我花钱、操心了。我知道你喜欢方青，来京城也是为了找他，你就拿着剩下的钱去吧，反正我也没几天了……”
“大兴哥，别瞎说，你会好的！等你好了，咱们一起回老家！”
“妹子，你、你太好了！哥混蛋、哥不是人！”张大兴说着，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“哥，别哭了，小心哭坏了身子”，玉莲说着，把一条毛巾递了过去，“哎、哥，我想问你一件事”；
“什么？”张大兴擦拭着红红的眼睛，停止了哭泣。
“那天在赌场，那个巢父把咱们这条虫叫青眉，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哦是这样的，蟋蟀额前有一条线，有人也叫它眉毛。咱们那条虫的眉毛很粗、很直，像宝剑一样，所以叫青一线，也叫青眉子……”
“青眉子、青眉子”，玉莲听了心里咯噔一下；
“妹子，咱们那条虫怎么样了？”
“可能快不行了……”玉莲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
两天后，玉莲请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。老人将三个手指搭在大兴的脉门上，闭目静听了一会，然后朝玉莲微微点头示意，起身走出了房门。

“姑娘，他是你什么人？”
“是我表哥……大夫，他的病怎么样？”
大夫摇摇头：“姑娘，过不了三日，我看你还是早点准备后事吧！”
“大夫，我们有钱，您能不能想点办法？”
“唉，不瞒你说姑娘，你表哥得的病，跟三年前一个卖虫的小伙子完全一样，是一种怪病，没有人能治得了……”
“三年前？卖虫的小伙子？他是不是叫方青？”
“是、是叫方青！怎么，姑娘你认识他？”
“认识、认识！快告诉我！他到底怎么了？他到底怎么了？”玉莲一把抓住老大夫的手，泪如泉涌；
老大夫的手也开始颤抖：“姑娘，如果我没猜错，你就是玉莲姑娘吧？”
“是的，是的，老大爷，方青他……”
“方青他是个好小伙子！三年前我在街上遇到一帮地痞流氓，多亏他出手相救，老夫才捡回一条老命。从那以后我们成了挚交，他总说卖完虫、挣了钱就回老家娶一个叫玉莲的姑娘，没成想……没成想虫没卖完就得了一种怪病，而且这一病就再也没能起来！”

老人擦了一把泪，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小蓝包，“临死之前，他把这个给我，让我无论如何托人捎给老家的玉莲姑娘。可等了三年，也没遇到你们家乡的人，我年纪也大了，腿脚不方便，所以就把这事耽搁了。老天有眼、老天有眼啊！今天能在这儿遇到你，老夫我死也闭眼了……”

玉莲早已泣不成声，她打开小蓝包，里面是一朵用白玉雕成的小莲花。莲花的花瓣上趴着一只蟋蟀，蟋蟀额前的眉毛很直、很粗。玉莲心中一惊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，猛地朝屋里奔去。她来到那只蟋蟀罐子旁，轻轻地揭开盖子，青一线见了光、艰难地叫了一声，她把手伸进去，那虫挣扎着、蹒跚着爬上了她的手指。玉莲小心翼翼把虫捧到眼前，那虫痉挛似地抽动了一下，就蜡像一般地凝固了。与此同时，两小滴晶莹的液体，顺着虫的面颊，滴到了莲花的手心里……

（完）
文/黑色传奇，2004年8月13日，于深圳

作者: 小馬哥 时间: 2016-6-15 13:17
要拍成電影得費財力和人力，愿能實現！

作者: 赤足红旗 时间: 2016-6-15 13:29
感谢好文，期待电影早日与我们见面！

作者: 西一致和 时间: 2016-6-15 14:00